魔法小媽の樸心園

上週日夫妻倆驅車一小時多至威爾斯的梅仁偉德禪修中心 (The Maenllwyd Retreat Centre) 參加聖嚴師父的傳法弟子、漢傳禪佛教中華禪法鼓宗的英國傳人約翰．克魯克博士（John Crook）的八十祝壽慶生會。

由農舍改建而成的梅仁偉德禪修中心，坐臥於高低不一的丘壑，是西方禪修會 (Western Chan Fellowship) 舉辦禪修營的主要地點。我與卜先生曾於2009年11月一同在此參加禪七，過著仿若與世隔絕的「古早人」生活。

與世隔絕，何來之有？放眼望去，最靠近禪修中心的住家村落，需要三十分鐘的腳程，頗有遠離塵囂之感，加上禪修期間禁語與避免眼神接觸，最親近的動物生命，就屬山坡上的成群綿羊。至於古早人的生活呢？禪修中心至今仍無電力，二人一組的禪修學員在工作禪 （working meditation） 時得老實的砍柴與搬運柴木好讓其他組的學員用柴火燒水、煮飯。最好運的學員則分配到清理茅坑的任務，每天的工作時段與眾菩薩的糞便尿水為伍。天色漸暗時，學員在搖曳燭火與煤燈中享用晚齋 （這裡不是僧院，所以沒有過午不食。不過，我曾禪修的葛印卡內觀中心卻是遵照過午不食的規矩）。因為沒有天然煤氣與電力，只有禪堂、齋堂與公用小廳堂有火爐取暖，所以冬天在這裡打禪兼具訓練身體的耐寒力，在攝氏零下十幾度的溫度，你能僅僅相依的只有自己的體溫與包裹厚重的冬衣。

當日抵達時已近正午時分，湛藍天空鑲嵌著些許白雲，我們依約在山腳下的一個學員家後院停放車子，在清新冷冽的空氣裡與暖暖的冬陽相伴，踏著泥土與青草混合的芬芳上山。

雖說眾學員從英國各地湧來聚首在禪修中心為克魯克禪師祝壽，慶祝的方式仍以儉樸與簡單為原則。聚會茶點的主要供應源來自每個學員帶過來的食物，英文稱作potluck，據說源自十九世紀末與二十世紀初的美國。大夥齊聚在齋堂，人人手上一盤隨喜好各自取用的finger food，一邊用手抓食物入口，一邊站著和人聊天。

茶點結束後，眾人移步至禪堂隨性取一個角落席蒲團而坐，一個小時多的節目包含不同的學員表演吟詩、唱歌、心經唱頌與穿插其中的「魔術表演」（由資深禪修學員串場的主持人表演一點也不魔術的魔術作為暖場之途）。

節目高潮迭起，靜默與歡樂的氛圍兼具。一些學員將個人禪修心得化為一首首無言或低吟的歌，眾人隨著吉他流洩的樂聲，在靜默中細細品嚐與檢視己身的修行歷程。當大家沉浸在寧靜無語的心境時，節目安排喬治學員朗誦他所寫的五行打油體（Limerick）滑稽詩，大開兩位年逾八十的禪師 (另一位是英國詩人禪師Ken Jones) 玩笑，屢屢讓現場笑聲連連。

在所有的不同感動裡，我想在這裡和大家分享主持人修說的一個小故事。

修在某次禪修營的第二天清晨做了一個夢。在夢裡，修變為小男孩，從床上醒來找不到哥哥和弟弟，於是走到廚房問媽媽他們去哪裡了。

媽媽說弟弟帶哥哥去游泳。

修覺得很怪，弟弟明明比較小，怎會是弟弟「帶」哥哥呢？應該是大的帶小的吧！

媽媽說這是一個小的照顧大的世界，原來修一覺醒來，整個世界顛倒，變成是弟弟照顧哥哥、媽媽照顧阿嬤的世界。

修納悶的回答，「可是我這麼小，要怎麼照顧別人？」

此時在一旁的阿嬤既和藹且溫柔的回應孫子：「親愛的，這很簡單，所有你要做的就是讓自己發光發熱！（My dear, it is very simple. All you have to do is shine.）」

修把這記憶猶新的夢在一對一的師生面談時間告訴克魯克禪師，老師靜靜地聽完後，只緩緩吐出一句：「謝謝你，阿嬤！(Thank you, Grandma!)」

謹以此文獻給在兩年前的今日圓寂的聖嚴法師。_/\_ （雙手合十狀）